城里的年 乡下的年

发布时间:2019年01月14日 11:50:42  来源:云南网-春城晚报

  原标题:城里的年 乡下的年

  日子不觉间又到了农历的腊月。和一个朋友聊天,朋友问我在哪儿过年,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说,当然是回乡下的老家过年。

  我十八岁离开老家,在城里生活三十多年了,按理说我早已熟悉和融入了城市生活,但我仍时时怀念和留恋少年和童年时的乡下生活,特别是过年的味道。

  大人望种田,小娃儿望过年。一进腊月,我几乎就是每天掰着指头数日子,盼着过年。过年第一件事是杀年猪,听到村街上响起的第一声年猪凄厉的号叫,就嗅到了越来越浓的年的味道。这时候,母亲给猪煮的猪食里往往会多加了一瓢麦麸,在我期盼的眼神和“我们家什么时候杀年猪呀”的不断问询中,父亲去联系了杀猪匠,约定了日子。杀年猪是那时候一个乡下家庭的重头大戏,一头猪从年头养到年尾,吃下了我和弟妹们每天放学后打回来的不知多少篮猪草,更寄托着一家人对年的憧憬和希冀。杀了年猪,能大饱口福,吃上肉了,那是怎样一种兴奋和快乐,那种幸福,无法比拟,无可描述,回味终身。

  记忆深刻的另一件事是赶集。年画儿是要买的,尉迟敬德、秦琼、关公,年三十儿的门是要他们守的,门两边的红对联也是要买的,辞旧、迎新、接春、纳福,满满的都是好语好辞,都是对新一年满满的期许和祝愿。鞭炮也是要买的,万字头、红遍天、惊天雷,还有小孩子们玩的滑炮、摔炮。副食、糕点、糖果、花生、瓜子、海带、虾片……要买的东西太多太多了。至于小孩子们的新衣新鞋,衣服的布料早已扯了,尺码已在裁缝铺量过了,只等三十晚上吃罢团圆饭,母亲抽空钉上扣子,年初一早上就可以穿上身了。鞋子是母亲纳的千层底,厚实暖和着呢。集场上热闹得很,摩肩接踵都是人,挑担的背背篓的赶板车的,一个个高门大嗓,说话都比平素多了几分豪气。平日节俭惯了的乡亲,在“年”里也格外大方起来,孩子们也趁此可以“讹一讹”大人,平日里看下的小人书、连环画,一直不敢开口,这一下可以大胆地向大人们要了。

  过年最忙碌的是母亲,磨豆腐、蒸面馍、打糍粑、做米酒、除扬尘,从进腊月的那天起,母亲就不停歇地为“年”作着各种各样的准备工作。其实仔细一想,不仅是从腊月,可以说一年中的每一天,母亲都是为“年”在忙碌着。一头猪从年头到年尾,养大的年猪还没杀,小猪仔就已经抓回来为来年作着准备了。平素里晒下的豆酱,炒熟的薯干,收下的花生、蚕豆,舍不得吃,全都聚集在年三十这桌盛宴上。年就像母亲在时光里酿下的一坛酒,历经日子的发酵,在年三十这天开坛,散发出弥久的醇香。

  年初一一大早,“出行”的鞭炮燃过,开始挨家挨户串门拜年。这时,锣鼓响起来了,采莲船划起来了,狮子舞起来了,高跷也踩上了,年的大戏迎来一幕又一幕高潮。

  在城里过年,却远没了乡村的年味。听不到年猪的号叫,闻不到鞭跑的硝烟,甚至延续数千年贴对联的传统也在悄悄远去。城里的年静悄悄,静得让人极其怀想和向往乡村的年。

  我庆幸,我还有个故乡,每到春节,我还能去到那里,寻一片落叶,找一段丢失的记忆和快乐。(作者 韦耀武)